暴雨后，韩国或告别“寄生虫式”半地下室

“地下和半地下住房在各个方面都威胁着弱势群体。寄生虫式”首尔市长吴世勋说道。暴雨后

新京报记者 栾若曦 编辑 陈静

洪水从出入口倾泻而下，韩国或告地铁站被淹成了“水帘洞”，别半不断上涨的地下水位没过了大半个车身，车主只能游向自己的寄生虫式车辆。类似的暴雨后场景在韩国首尔多处出现。

当地时间8月8日，韩国或告韩国首尔首都圈地区遭遇115年来最强暴雨。别半截至11日上午，地下暴雨已导致11人死亡，寄生虫式8人失踪，暴雨后18人受伤以及982人受灾。韩国或告据韩国气象厅预测，别半降雨带11日继续向南推进，地下将影响忠清道、全罗北道、江原道和庆尚北道地区。各地方政府都已进入紧急状态。

值得注意的是，在降雨期间，不少人尤为担心居住在半地下室公寓（韩语：banjiha）的民众，他们生活的居所地势较低，如突遭洪水，不仅受灾情况严重，而且较难逃生。据《韩国先驱报》报道，在此次暴雨中，有一名13岁的青少年和两名40多岁的成年人被困在首尔冠岳区半地下室公寓，无法及时逃离，随后死亡。

在降雨期间，韩国总统尹锡悦除了要求有关部门就快速重建和预防次生灾害制定对策外，还专门视察了被洪水淹没的半地下室公寓，并表示已指示官员研究确保住房安全的措施。

这场百余年罕见的暴雨也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韩国住房建筑潜在的安全问题。

▲当地时间2022年8月11日，韩国首尔，韩国首都圈暴雨已导致11人死亡，潜水桥仍遭水淹。图/IC photo

宛如《寄生虫》中的场景

当地时间8月10日，50岁的河仁植正拿着塑料碗一勺一勺地把水从公寓中舀出来。

河仁植和妻子女儿一直居住在首尔市冠岳区新林洞的一个低收入住宅小区的半地下室中，这场罕见的特大暴雨淹没了他的家，他们一家三口不得不睡在附近的公园里。

他们把从暴雨中抢救下来的家用电器、家具、书籍甚至餐具一并放在外面，仔细挑选出还能继续使用的部分。

这样的场景不禁让人想起了韩国电影《寄生虫》，其中也呈现了一个在大雨期间被污水淹没的半地下室公寓。路透社指出，如果说洪水给繁华的都市圈造成了不便和经济损失，那么也同时扼杀了像河仁植这样绝望的人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现在没有希望了，所有的东西都没了，也没人帮忙，我连个吃饭的勺子都没有了。”河仁植对路透社说道。在新林洞的其他邻居也像他一样，不是用大碗舀水，试图整理这个被淹没的半地下室，就是在废墟中寻找还能用的东西。

更有甚者，有人因无法及时从半地下室中逃生而丧命。据《韩国先驱报》报道，首尔三名被困在半地下室的民众死亡。当警察抵达现场时，半地下室已经灌满了水，救援工作也因排水作业而被延误。

据附近邻居讲述，三名受害者居住的住宅门口形成了一个大水坑，水不断流往地下室，邻居们尝试撕开窗户将他们救出来，但洪水几秒钟就已将公寓灌满。

当地时间8月10日，尹锡悦为这场悲剧道歉，呼吁采取措施改善住房安全，以保护老人、穷人以及残疾人家庭，他们的住房往往最容易受到洪水影响。

眼下，虽然重建工作已开始，但恢复速度仍较慢。新林洞相关人士指出，与拥有宽阔林荫大道和写字楼的江南区不同，新林洞狭窄的街道上聚集了很多小型公寓和住宅，因此恢复速度会比较慢。“参与重建的士兵人数已经从210人增加到了500人，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帮助居民。”

▲当地时间2022年8月9日，韩国首尔，冠岳区一家三口在半地下室溺水身亡。死者包括一名48岁的残疾女性和她的妹妹，以及妹妹年仅13岁的女儿。图/IC photo

或成为历史的半地下室

事实上，半地下室建筑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韩国政府于1970年更新了建筑法规，要求所有新建低层公寓楼都有地下室，以便在发生紧急情况时用作掩体。

最初出租类似的半地下室空间是非法的，但首都圈在20世纪80年代出现了住房危机，首尔居住空间短缺，政府随即将这些地下居住空间合法化。截至2020年，首尔市内约有5%（20万套）的住宅属于地下室或半地下室公寓。

地下或半地下室公寓受到民众青睐背后，潜藏的是贫富不均的韩国社会。

金融危机过后，经济不平等情况在全球范围内恶化，韩国收入不平等的情况也在加剧。路透社指出，2019年的一项调查发现，超过85%的韩国民众认为，社会存在极大的收入差距，人们需要出身于富裕家庭才能获得成功，在竞争激烈的教育体系和就业市场中，年轻人尤其悲观。

东盟与中日韩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AMRO）指出，20世纪60年代，由大企业集团主导的工业化是导致韩国如今经济差距的原因之一，虽然工业化使韩国成为高收入国家，但在市场力量、生产率、工资等方面，财阀和中小企业的差距被逐渐拉大。

2018年，联合国指出，尽管韩国当时已是世界第11大经济体，但缺乏负担得起的住房依旧是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随着韩国首尔房价的不断上涨，对于年轻人和穷人而言，半地下室越来越成为一种可负担的应对方式。

据BBC报道，在韩国首尔，有数千人像河仁植一样居住在半地下室公寓之中，其中大多数是低收入人群，还有不少是来到首尔打拼事业的年轻人。对于他们而言，选择居住在半地下室是明智的财务决策。

这些半地下室公寓只能通过一个小窗户获得极少的光线，由于建筑处于地下且空气不流通，屋内极易滋生霉菌，因而总会散发着明显的潮湿和霉菌的气味，这种气味会留在墙壁、地板、床单甚至衣服上。这种气味也逐渐被认为是贫穷的象征。电影《寄生虫》也是借主人公一直想要摆脱半地下室的气味，暗示其想脱离现实的贫穷生活。

关注贫困问题的非营利组织“The Borgen Project”指出，半地下室公寓不仅代表着贫困，还代表着巨大的社会鸿沟，因为人们住得越高往往意味着社会地位越高。

然而，在一场罕见的暴雨过后，半地下室公寓或许即将成为历史。

BBC指出，半地下室的住户在暴雨中溺亡的悲剧再次引起了民众对半地下室的恶劣生活条件和危险居住环境的关注。

如今，首尔正计划逐步淘汰这种住宅。

据彭博社报道，当地时间8月10日，首尔市政府官员表示将与政府进行协商，修改建筑法，研究禁止建设地下、半地下住宅的方案。已有类似建筑的房主将有10年至20年的时间从现有建筑中拆除地下、半地下住宅，或改造成仓库或停车场。

“地下和半地下住房在各个方面都威胁着弱势群体。”首尔市长吴世勋说道。